时间的玫瑰
我看完这段文字之后整颗心都窒息了一下……无法否认否认我全文都在努力淡化这一方面的矛盾，因为他们已经走得很艰难也很不容易，不忍再细思“爱的是否还是原来那个他”这个问题，但结果还是不可避免地陷了进去。
就如我昨天说的，吴羽策能够看穿李轩的灵魂，就算外貌性格完全不同，在他面前也不过像是普通人在镜子前换了一件衣服。他从城主李轩死去那一刻起就很清楚，世间再也不会有那个和他同甘苦共患难的李轩。就算他要爱，也不可能再去爱这个“人”，而只能去爱他模样永远不变的那个灵魂。
你可以将其理解为更深一层的爱，同样也可以理解为某种执念——不过我个人偏向于前者。如果没有虚空对李轩斩不断的召唤，他根本不会主动出现去打扰李轩，更不会要求他留下来、或是勉强他去成为最初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永恒孤独的觉悟，结果上天与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让李轩一次又一次地见到他，反而打乱了他一切心理准备。
刚开始的时候他一定会迷茫和痛苦，各种心情都可能有过。但是逐渐也就释然了，反正终归会遇上，不如随遇而安。相遇，相爱，付出，分离，人生鬼生都一样，Que sera sera。
每一次相遇对李轩来说都是新的开始，对吴羽策也一样。
这一世的李轩无论是否记起吴羽策对他的付出，他都会真心实意地爱上他，只是需要更久的时间，或许在他离开的前一晚也有可能，我不忍心让他们相聚的时光如此短暂，所以才给他开辟了一条捷径。但是李轩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第一世同吴羽策相爱、而对方为他牺牲了这么多，就一股脑地感恩戴德掏心掏肺。毕竟那对他来说只是客观存在的“记忆”，而非他的“亲身经历”。所以他只是借由这个契机认清了自己的感情，那是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差不多可以理解为“啊太好了我不是因为心理变态脑子不正常才爱上了一个同性的鬼魂，我爱上他是天注定的事，所以我可以放心地去爱他”。
而这份爱里，愧疚的心情占的比例很小很小，顶多是心疼吴羽策这么久孤单的生活罢了。李轩被吴羽策本身吸引，他爱他的勇敢、他的坦率、他的神秘、他的执着、他的一切……仅此而已。
很多姑娘要求“HE”或者担心“BE”，但是在这个故事里，无论HE还是BE都太难以界定。我只能保证会尽我所能给他们一个完满的、不成为彼此负累又不必天各一方的结局，不过仅限于这一世。这一世的那个李轩懂他，爱他，敬他，是世界上最能理解吴羽策一番苦心的人，所以会为他变成更好更幸福的人，不会被记忆所牵绊逐渐走上偏离社会的路，或是刻意忘记吴羽策的存在勉强自己非要娶妻生子度过一生。
但是其他几世李轩对吴羽策的感情如何，他是怎样的人，是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李轩”，以及他们遇过哪些事，最后的结局怎么样，我统统都不知道。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漫长时间中一小段故事的旁观者，他们远远地走来，在我面前也不曾停留，然后渐行渐远，直到我看不见。
本来好多话都是想在后记里说的，但是我也怕现在不说就忘了【。总之感谢秋秋给我写了这么一大段！！！
好多问题我也是在写的过程中渐渐感觉到的，故事多有思虑不完善之处还请各位包涵！其实无论读者们将它看做一个单纯人鬼情未了的爱情故事，还是一个永远没有结局的轮回或者诅咒，甚至只是一次荒诞的相遇一段无头无尾的情感寄托，我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至少他们相爱的时候是真的相爱，都愿意毫无保留地献给对方自己能给的全部。
占个TAG，写给 @书记官的羊皮卷轴 的《空城》。因为觉得过几天可能会忘记到底想写什么（……）所以还是决定不等完结了……并不是很涉及剧情应该不会被打……脸……吧……
既然你们都说我是BE思路那就让你们看下什么叫BE思路的终极（并不是）。
……在正经开始前让我咆哮一下，这篇文的第一章！看完了我心中简直WTF啊！！！！为什么要让我想起如月车站！！！为什么！！！！因为这个奇葩的都市奇谭！！！害的我在看完很久一段时间里！不敢在七点以后坐！地！铁！！！！！！
（深呼吸——上面那段不是评恩——）
（非专业人士大概高中阅读理解水平吧——）
这个故事的梗其实并不是很少见，在很多原创文学作品以及同人里，类似的梗其实都有反复重现，如果把主旨概括一下的话，大抵就是轮回几世依旧矢志不渝的爱、斩不断的羁绊。如果再扩充一下，或许还有第一世彼此的牺牲，还有每一世终结的放手等等。
但是这个故事的切入点很有意思，用了都市奇谭的方式，从李轩这个不知情者的角度慢慢像写侦探故事一样抽丝剥茧的把背后的故事一点点的揭示给人看，带点新奇和刺激，又很吸引人，所以就显得非常精彩。我觉得如果单纯的从第一世开始平铺直叙的话，这个故事一开始也就不会显得这么动人了。
但是问题也来了。
轮回几世的爱情、矢志不渝的羁绊，这些梗听起来都很浪漫很动人。我觉得这个可能就一定程度上象征了文学作品对永恒的爱情的最高幻想了：不管记不记得你，不管是生前、死后抑或是下辈子，都要永生永世的和一个人在一起，并且爱上他。和那些两个恋人获得了永生，然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故事，从本质上我认为是一致的。
但是这对我来说就成了一个可以说是终极的话题。就好像没有人知道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之后会不会幸福一辈子，没有人知道那些获得永生在一起的恋人会不会厌倦了彼此，也不会有人知道所谓的轮回转世又能不能做到永恒的羁绊。因为故事总是在最美的时候戛然而止，它从来都不会告诉你结果。
这个话题对我而言是个终极，是因为每次脑补、看文都很难回避他，而讨论又往往没有结果。虽然这样较真其实很没有意思，但是对我来说这关乎了一篇文最本质的东西，就是主角，还能不能是主角？
就像流星大大在评论里说的，认知发展心理学认为社会、物理环境和人的经历在人格塑造的成因中占据了大部分的要素。轮回转世——即使他真的存在——它只是保证了灵魂的永恒不变而已，而时间是确乎在流逝的。从小的方面说，出生的地点、父母的性格、结交的朋友、受到的教育，在不同的人生里都会是不一样的；往大的方面说，社会的背景、主流的观念乃至国家的构成都会是不一样的。我们很难说服自己说，一个明朝时代的人和一个民国时代的人以及一个现代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会是一样的——而当这些都不一样的时候，性格也不会是一样，因为他看人待物的角度都不会一样。更何况，不同的人生里，他会经历不一样的生活，他或许会有顺遂的一生，而变得开朗大度；但也可能遭遇了很多不幸，而变得偏激极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的话题在哲学上争论了几千年也没有定论，但是双方都并没有否认外界对于“人性”和“性格”的塑造所带来的可怕的影响。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哪怕他是同一个魂灵，他还是你曾经爱上的那个人吗？如果不是，他凭什么还要矢志不渝的爱着你呢？
常说“人死如灯灭”，一盏灯熄灭了以后，哪怕你重新换了灯芯、填了灯油，它都并不再是从前的那盏灯了。而一个人死去了以后，当他以一种新的面貌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了，他会有自己新的朋友、父母，而过去的，也只能是过去了。
如果非要我举一个类比的话，就用克隆吧。克隆体和原体拥有完全一样的DNA，但是当克隆体诞生的时候，它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了不是吗？诚然它或许和本体有着同样的外貌，但是它并不能被视为单纯的本体的复制体，它不能接受本体所有的社会关系，也同样不能取代本体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我在看完第十三章的时候，这样悲观的评论说，吴羽策并不是每一世都能够遇上李轩，他只是每一世能恰好遇到那个，有着李轩灵魂，而又恰好都爱上了他的人而已。
他早就不是曾经他深爱，也深爱他的人那个人了。
就算如今他们仍旧能够彼此相爱，可是也并不是“那个人”了。
我始终觉得上辈子的回忆，对于一个人而言，与其说是馈赠，毋宁说是责任和负担。因为他本应该有全新的人生，却不得不接受上一辈子所带来的未竟的责任。私以为文中的吴羽策也是有着这样清晰的认识，所以他从来没有强求李轩留在空城里。因为他同样明白，这个李轩，并不是当年的那个“李轩”。这个李轩有他自己的世界，有他自己的父母、朋友、或许未来还会有爱人，而这一切都是他作为吴羽策不能够也不应该干涉或者介入的——我觉得这是在当年布下阵法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觉悟了。
这让我很自然的想到《后会无期》里那句被引的快要泛滥的台词：
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对吴羽策来说，我觉得他明确的知道这个人早已不是曾经的李轩，可是出于那份灵魂，他依然爱他，只是因为爱他，所以要放他自由，所以不去干涉他存在的世界。如果他喜欢他，或许他会不管不顾的将对方拘束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疯狂的感情从来不考虑对方的处境，仿佛整个世界只要拥有彼此就足够。但是这并不是成熟的爱情，而不过是少年人的恣意。因为身处在世界里、社会里，并没有人能够只生存在和爱人独处的理想乡里。如果一个人不在，父母会伤心，朋友会难过，甚至他的工作会停滞进而引起一连串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或许我们中二时期的时候都曾经向往过这样疯狂的不管不顾的爱情，陪一个人浪迹天涯，陪一个人同生共死，为一个人哪怕背弃整个世界。但是当我们逐渐长大，就应该明白，那个人的世界里，并不仅仅、也不应该仅仅，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所以才要克制，要放他自由。
而对于文里面的李轩，他所谓的嫉妒，我觉得来的非常自然而然。因为就算告诉你，曾经和你现在爱人相亲、相爱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但是对于并非自己亲身经历产生、仅仅因为玄奥的理由而接受的记忆，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感同身受呢？
对于李轩而言，他所承受的记忆，更像是另一个人的人生，因为那个人可能从长相到性格乃至人生际遇都与他本人截然不同，仅仅因为一个看不见的灵魂，要说服自己说，这就是我，又有多艰难呢？
这简直就成了一个感情和理智的悖论。
再进一步说，文章写到这里，这段感情注定是个无疾而终的结局，那又不由得让人想到，他们今后的人生又要怎么样呢？对于吴羽策，或许只是如同无数个曾经一样，一个人生活在空城里，等待李轩的下一次到来，但是对于李轩呢？他是怀抱着美好的遗憾甚至微妙的愧疚，继续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在现实社会里娶妻生子，走平凡人的道路；还是从今以后自诩不凡，怀着悲伤和遗憾独自过一辈子呢？
不得不说，即使这并非吴羽策的初衷，他也确实打扰了一个作为凡人的“李轩”的人生。从过去的回忆碎片看，这或许并不是他所期望的，然而偏偏又因为那该死的灵魂羁绊，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私以为，对于吴羽策而言，他或许更期望李轩过第一种人生，娶妻、生子，安稳一生，慢慢老去。但是对于李轩，却或许更会倾向第二种，因为他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前者当断则断，即使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下去，更何况他已经度过了那样漫长的时间，有着被时间所磨砺的足够沧桑而强大的心境；但是后者却偏偏更加的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或许会出于想让吴羽策安心甚至是让现实的家人亲朋安慰，而勉强自己娶妻生子，但是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又怎么能忘记呢？更何况他曾经的恋人，是为了让自己摆脱那样可怕的诅咒而永生永世不能解脱。
这两个人就仿佛那个俗套的不能再俗套的平行线比喻，在每一段人生里，都无比亲密的相交过，却在交点之后越行越远，再也无法相见。
因为这两个人之间隔着的是时间的长河，看似就在彼此的对岸，实际上永远无法逾越。他们并不仅仅是有着长度不对等的生命，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如果把李轩比作时间之河里的一条鱼的，终究会在河中耗尽一生而死去的话，那么吴羽策就更像是河床里的磐石了。他或许会在河水的冲刷下被打磨，有着更光滑的外表和更沧桑的内心，可是他终究是他，从来没有变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两个人在生命的长度和广度上都有着无法逾越、也无法改变的差异，便是说仅剩的羁绊，就是那所谓的同一个灵魂，和灵魂的吸引了吧。
但哪怕是这样也是脆弱的。
因为我觉得魂灵的吸引终究是虚无缥缈的。灵魂不是一道菜，不是它有什么味道，只要他味道不变，你就会始终如一的被他所吸引。你所爱的，所珍视的，终究还是当年的“那个人”而已。对吴羽策来说，与其是因为同样的灵魂的吸引，而仍旧爱着那一个人，到不如说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心情，因为他的魂灵是曾经爱过的那一个人，所以我依然爱着现在的他罢了。
这种爱情就好像时间的玫瑰。它于曾经感情沉淀的土壤发芽，又被时间所浇灌，终于开始芬芳而美丽的花朵——然而这一切，和那个要赠与的人，都早已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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